北京从这里走来

　　开栏语：市十六届人大三次会议批准的市人大常委会工作报告指出，2025年将精心建设包括“北京基本市情”在内的四门培训课程，加强履职能力建设。为做好《北京基本市情》的编辑工作，保障代表知情知政、更好服务代表履职、加强“四个机关”建设，使全体人大代表、人大机关工作者了解北京、热爱北京、建设北京、奉献北京，特开设“北京市情”栏目，介绍北京历史沿革、时代方位、发展现状、未来方向等基本市情，以飨读者。

　　北京从这里走来

　　北京是世界人类的发祥地之一。早在70万年前，北京房山周口店地区就出现了原始人群部落“北京人”。约20万年前，猿人变成了早期智人——新洞人；约2万年前，出现了晚期智人——山顶洞人。北京因“都”而立，因“都”而兴。公元前1045年，周武王克商分封蓟国，北京由此建城。1153年，金代海陵王完颜亮迁都燕京，改称中都，揭开了北京的历史新篇章。

　　北京城的渊源——蓟城

　　“蓟”最早见于《礼记·乐记》：“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车，而封黄帝之后于蓟。”（另一说，封帝尧之后。）周武王分封蓟国的时候，还分封了另一个诸侯国——燕国，都城位于今北京西南的房山区琉璃河镇董家林村附近，与北面的蓟城相距约百里。据研究资料，武王克商分封蓟国发生在周武王十一年（公元前1045年），今年是北京城建城3070周年。

　　东周时，燕国兼并了蓟国，并将国都迁移到蓟城。从此有了燕都蓟城的说法。北京又被称作燕京，也来源于此。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创建了中国第一个中央集权的封建国家。原来的燕国被分为六郡，其中广阳郡治所在蓟城。汉代蓟城曾是诸侯王的都城和幽州治所，由此始称幽州。秦汉至五代，广阳地区行政建制多变，名称也有燕国、燕郡、广阳郡、广阳国、广有郡、涿郡、幽州等不同，但治所保持不变。

　　隋唐时期，蓟城军事地位十分突出，隋炀帝和唐太宗在统一全国之后，都曾利用蓟城作为基地征讨东北。唐朝中叶在蓟城设立范阳节度使。755年发生的“安史之乱”，就是身兼范阳、平卢（今辽阳朝阳）、河东（今太原）三镇节度使的安禄山发动的，起兵地就是蓟城。

　　根据《水经注》记载和北京考古发现推断，蓟城城址没有太大变化，都是依傍莲花池水系发展的。幽州城的东墙在今天的法源寺以东、烂缦胡同偏西一线；西墙位于今会城门稍东一线；南墙大致在今陶然亭以西的白纸坊东西街一带；北墙应在今头发胡同一线，向西延伸到白云观以北一带。

　　辽南京城

　　在北京城的发展史上，辽代（916－1125年）和金代（1115－1234年）是相当重要的过渡时期。北京从华北平原的北方门户，逐步发展成中国封建王朝的统治中心。

　　916年，耶律阿保机在临潢（今内蒙古巴林左旗）建立契丹政权，此后举兵南下，首当其冲的就是幽州城。后唐河东节度使石敬瑭把包括现在从大同到北京一带的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不久，契丹改国号为辽，在幽州城建立陪都。

　　辽代实行五京制度：上京临潢府，中京大定府（今内蒙古宁城县），东京辽阳府（今辽宁辽阳市），南京析津府（今北京市），西京大同府（今山西大同市）。五京之中，以南京城规模最大，又称燕京。

　　辽南京城基本沿用唐代幽州城，只是把城墙重加修筑。辽南京城人口稠密，市井繁华。城市人口达到30万，包括多种民族。城内共划分为26坊，以此管理居民。隋唐以来普遍兴起的佛教在辽代大为盛行。天宁寺中砖塔是辽代在旧塔址上建造的，是北京城区现存密檐砖塔中最古老的一座。

　　帝都之始——金中都城

　　辽代末年，女真崛起。1113年，女真族酋长阿骨打成为完颜部的首领。1115年，阿骨打正式建国称帝，国号为金，建都会宁（今黑龙江阿城县）。1122年金辽战争打响，金军攻占了辽中京，进而占领了燕云地区。这时，北宋要求按与金订立的“海上盟约”收取燕云十六州，金则以各种理由推脱。1123年，金军彻底破坏了南京城防，掠夺大量财货，掳走富室三万余户，把一座空城交还北宋。此后短暂时间里，南京改称燕山府。

　　1125年，金人又分两路大举南伐北宋。次年北宋灭亡。金占领燕山府后，改名南京。当时，金进行了大量政治革新，保守派贵族猛烈反抗，为有效巩固对华北中原地区的统治，1151年金主完颜亮命令在燕京城基础上扩建新都。1153年，完颜亮正式迁都，改燕京为中都，改析津府为大兴府，其他上京、东京、西京仍旧，以汴京（开封府）为南京。完颜亮尽毁上京宫殿宅第，所有宗室都被迁来中都。从此，北京成为一代王朝正式首都。

　　中都城参照北宋京都汴梁城的规制，进行了大规模城市改造扩建。设计上力求使皇宫居于城市之中，将旧城大大向西、南两个方向展扩，东面城墙仅略有外展，北面城墙基本不变。大城略成方形，每边各有三个城门。位于全城中央的宫城规模宏大，贯通宫城、皇城、大城南门的是相当于全城中轴线的一条御道。御道两旁为东西并列的千步廊。千步廊南端止于宣阳门内东西两侧的文武楼，文楼在东，武楼在西，左右对称。文楼以北为来宁馆，武楼以北为会同馆。由宫城正南门应天门往北，依次是皇宫的前殿大安殿（举行盛大庆典的地方）、仁政殿（皇帝临朝听政的地方）。

　　金朝首次修通了由中都东到通州的漕渠，利用高粱河、白莲潭诸水，沿途设闸门8座，但因地势高低差降大、水量有限，不足以满足运输之需。公元1192年，建成了横跨卢沟河的广利桥（卢沟桥），在大桥东西两岸营建廊舍，方便过往官吏和商人，保障了南北通衢大道的畅通。“卢沟晓月”在金代成为燕京八景之一。

　　一统之都——元大都城

　　1206年，铁木真正式建立蒙古政权，被尊称为成吉思汗。1214年，金朝为了逃避蒙古军队的频频威胁，将都城南迁至汴梁（今河南开封）。1215年，蒙古骑兵攻进中都城，金代皇宫被大火焚烧，成为一片废墟。此后中都城改称燕京。

　　1260年忽必烈继承汗位后，决定在燕京“修建宫室，分立省部”。在旧金中都城的东北郊外选择新址，1267年开始营建新都城。

　　1276年大都城建成，蒙古人称之为“汗八里”（大汗之城）。

　　元大都放弃了依傍莲花池水系历史相沿的旧址，以金代琼华岛离宫——大宁宫下游湖泊（即今中海和北海）为设计中心。大都城外郭城周长57.2里，南北略长，呈长方形。南墙在今北京城东西长安街的南侧，北墙在今德胜门和安定门以北5里处，至今尚有残存遗迹（元大都城垣遗址公园）。东墙与西墙分别与今东直门和西直门所在南北向的垂直线相重合。

　　在中国历代都城建设中，元大都可以说是最接近中国古代理想的设计方案，契合《周礼·考工记·匠人》所规定的“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左祖右社，面朝后市”的原则。元大都外城（大城）北面只有两座城门，东为安贞门，西为健德门；其余三面各有三座城门。东面的三座城门，自北而南依次为光熙门、崇仁门（今东直门）、齐化门（今朝阳门）；西面的三座城门自北而南依次为肃清门（今德胜门）、和义门（今西直门）、平则门（今阜成门）；南面三门，正中者称丽正门（今正阳门），东为文明门（今崇文门），西为顺承门（今宣武门）。

　　以琼华岛及其周围的湖泊为中心，三组宫殿环列在湖泊东西两岸。湖泊东岸是属于皇帝的一组宫殿，叫做“大内”（紫禁城前身）；湖泊西岸两组宫殿，南面的叫隆福宫，北面的叫兴圣宫，分别为太子和皇太后所居。环绕三组宫殿的四面加筑了一道城墙，叫做萧墙，也叫红门阑马墙，即皇城。环绕在皇城外面的是大城，也就是外郭城的城墙。皇城以东是太庙（皇帝祭祀祖先的地点），西面社稷坛（皇帝祭祀土地和五谷神的地点）。

　　元代成功开凿了通惠河。郭守敬引昌平神山白浮泉水西行，沿途汇集许多傍山泉流，最后导引至瓮山泊（今昆明湖的前身），又从瓮山泊疏浚旧渠道，从和义门北水关入大都城，汇入积水潭内，再依皇城东墙南流出城，与金口河下游故道相会东流，构成大都与通州之间的运河。工程1293年秋完工，南来船舶结队停泊在积水潭上。当时正值忽必烈从上都归来，“过积水潭，见舶鲈蔽水，大悦”，将这条渠道命名为通惠河。

　　古都之巅——明清北京城

　　1367年朱元璋派大将徐达、常遇春率师北伐。次年，明军攻占大都，元朝灭亡，将大都城改名北平，并在此设立北平布政使司。

　　1370年，朱元璋封第四子朱棣于北平，为燕王。1402年朱棣夺取帝位，准备迁都北平。他首先把北平改称北京，从江南以及山西大量迁移富户来充实京师，从外地迁移无地或少地的农民前来耕种田地，并开始重新营造北京城，1420年基本竣工。

　　明初北京城是在元大都基础上改建的，在元大都北面城墙以南约五里处另筑新墙，在旧城以南近二里处建起新南墙，整体位置稍向南移，东西两面城墙位置不变。新的北城墙上仍然只设两个门，东为安定门，西为德胜门。将东城墙的崇仁门易名为东直门，西城墙的和义门易名为西直门。1436年开始修建九门城楼，改称丽正门为正阳门，文明门为崇文门，顺承门为宣武门，齐化门为朝阳门，平则门为阜成门。九门名称一直保留到今天。出于风水考虑，在元代后宫延春阁的故址上人工堆筑起一座土山，命名为万岁山，俗称煤山（清初改称景山）。万岁山成为新的城市几何中心。

　　环绕宫城四面开凿宽阔的护城河。紫禁城南面的午门是宫城的正门。午门内建金水桥，金水桥北面新建皇极门。皇极门内先建皇极殿，后又建中极殿和建极殿，清代易名为太和殿、中和殿和保和殿。其后是内廷后三殿，即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后三殿北通御花园，园的中央有钦安殿，再往北便是紫禁城北门，名为玄武门（清代改称神武门）。它向北正对着的就是万岁山。

　　明朝政府在皇城四门之外，钟鼓楼、东四牌楼、西四牌楼以及大城各城门附近，修建了几千间民房和店房，规定一部分“召民居住”，一部分“召商居货”，叫做“廊房”。此外，还在南郊兴建了规模宏大的天坛和山川坛（清代改为先农坛）。

　　又经过一百多年，由于蒙古骑兵多次南下，威胁北京的安全，明朝决定加筑外郭城。1564年完成了包围南郊一面的外罗城，把天坛和山川坛纳入外城范围内，使北京城在平面上构成了特有的凸字形轮廓。外城的建成，使得从正阳门向南有一条笔直大道穿过天坛和山川坛之间，直抵永定门。这是北京内城中心御道的延长，也是全城中轴线的明显标志，奠定了北京旧城的规模和格局。

　　1644年，李自成推翻了明王朝，已经在关外建立起大清政权的满洲贵族乘机大举入关，进占北京。同年9月清顺治帝从沈阳迁来北京，定北京为清朝的首都。北京作为中国封建社会最后一个王朝的首都，一直持续了267年。

　　清朝统治者完全沿用了明朝北京城，只对建筑物作了一些重修和局部、小范围的改建增建。清代投入巨大财力劳力，大规模开发了西北郊的园林风景区，营建了规模空前、华丽非凡的离宫建筑群“三山五园”，即玉泉山静明园、香山静宜园、万寿山清漪园（颐和园）、畅春园、圆明园。清朝帝王在这里观览山水、处理朝政，许多重大历史事件都与这里密切相关，成为与北京城中紫禁城并重的另一个政治中心。有人称清代北京是一南一北的“双城”制。

　　清朝时期，建立了在满洲贵族主持下，满、汉官僚共同治理的政权，顺天府、九门提督、五城御史构成了统辖北京城区的职能部门。北京是维系各兄弟民族的政治中心，也是清朝统治全国的基地。

　　古代北京都城建设中的文化内涵

　　“天人合一”。就是人跟“天命之天”合一。君主是天之子，他代表天的意志统治人间，“上天之子，代天君临万民”。这是古代自秦汉以来占统治地位的哲学思想，董仲舒的“天人感应”说是其集大成者。这种思想统领了古代北京都城的规划建设。明永乐初年故宫前三殿名“奉天”“华盖”“谨身”，嘉靖年间改名“皇极”“中极”“建极”，清代改称“太和”“中和”“保和”，其核心思想就是君权神授，“奉天承运”。

　　“象天设都”。古人认为，天界是一个以北极帝星为中心，以“四象、五宫、二十八宿”为主干，结构十分严密的社会体系。帝星所居的紫微垣位居中宫，而东宫苍龙，西宫白虎，南宫朱雀，北宫玄武并二十八宿，形成拱卫之势。对此，古人在都市建设中进行了不遗余力的模仿，如以宫城象征紫微，大城建筑象征二十八宿，乃至全天星斗等。这就是“王者制宫阙殿阁取法焉”。明清北京城，就是其登峰造极的成果。

　　阴阳学说。“阴阳者，天地之道也”；“分阴阳，两仪立焉”；“阴阳谐和，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气顺布，四时行焉”。阴阳学说的影响几乎无处不在。如宫城分为外朝和内廷两部分，外朝为阳，三朝五门，多为奇数；内廷为阴，两宫六寝，多为偶数。外朝之殿均采用“九开间，五进深”；重檐歇山顶，九条脊，甚至连檐角小兽亦为“九数”；门扇是四九的倍数，门钉是九九的倍数等。又如外朝三大殿坐落在“土”字形的汉白玉台基之上，是依据土在五行居于中，表示这里是天下的中央，同时土也代表江山社稷，期盼安定永固。再如文渊阁作为紫禁城内的书库，忌火，用黑色琉璃瓦绿剪边屋面，黑色属水，内含以水压火之意等。

　　礼制。礼教自其诞生之日起就透进了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在周代，表现在建筑的等级制度上，有些建筑只有天子才能拥有，如明堂、辟雍；有的是从建筑物的尺寸和数量上作出规定，如“公之城方九里，伯之城方七里，子男之城方五里”等；还有从建筑形式、色彩和工艺方式上加以限制，如天子宫殿为“四阿顶”，卿大夫以下宫室为两坡顶等。这种建筑等级制度历朝历代都有细则，明清两朝尤为苛严。清代门钉只允许用在皇宫、坛庙和皇室成员府第，且规定了严格的行数、枚数的系列标准，对三种不同手法彩绘、七种屋顶形式、四合院六种大门的适用等级等都做出了规定。

　　“营国制度”。《周礼·考工记·匠人》记述了周王朝建都邑的制度，核心内容是：“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左祖右社，面朝后市，市朝一夫。”该制度规定了王城的形制、规模和城门的数量，提出了王城干道网络规划，确立了“左祖右社，面朝后市”的主要格局，而将王城的其他部分，按各自的功能和规划要求，分别部署在主体的周围。今日所见的明清北京城（其中包括元大都遗留至今的街道格局），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因地、因时制宜，形成了独特的风格，体现出更加丰富的文化内涵。

　　此外，宫城处于全城的中心，外为皇城，再外为内城和外城，其精神实质是尊崇皇权至高无上，其外部特征是“回”字形的密封式城建规制。世界上最长、最伟大的中轴线，体现了君权神授、皇权“中”“正”的尊贵地位。

　　总之，北京城是中国古代都城规划建设的巅峰之作，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典型代表。建筑学家梁思成先生曾经满怀深情地指出：“北京是在全盘的处理上，完整地表现出伟大的中华民族建筑的传统手法和都市计划方面的智慧与气魄。”“这样一个城市是一个举世无匹的杰作。”

　　（资料来源：北京大学历史系《北京史》编写组：北京史，北京出版集团公司、北京出版社，2012；北京，当代中国城市发展丛书，当代中国出版社，2007。整理／本刊 陈淑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