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贞
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胜利是中华民族历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大事件，也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的重要篇章。80年前，中华民族以不屈的意志、顽强的斗争，赢得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这是近代以来中国人民反抗外敌入侵持续时间最长、规模最大、牺牲最多的民族解放斗争。
为了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对档案工作的重要指示批示精神，“让历史说话，用史实发言”，继承和弘扬伟大抗战精神，京津冀晋蒙五地档案馆首次联合策展，推出了《胜利烽火——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八十周年京津冀晋蒙档案史料展》，用一件件珍贵档案展现华北抗战的恢弘篇章。
档案叙事，记录共御外侮的伟大抗战精神
华北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重要战场。无论是抗战的动员、抗战的坚持，还是争取抗战的胜利，华北都具有举足轻重的战略地位。
在抗日斗争中，华北地区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浴血奋战，英勇抗敌，留下了大量的珍贵档案。展览首次集中展示华北地区抗战档案，从京津冀晋蒙五省档案馆馆藏中精选出1500余件档案、资料等，以时间为经，以事件为纬，全方位、多角度再现了抗战时期华北军民顽强不屈的英雄气概和浴血奋战的历史画卷，彰显了中国人民在抗日战争壮阔进程中的伟大抗战精神。这里面，既有记录宏大战斗场面的珍贵文献，也有战火纷飞中普通百姓的人生瞬间；既能看到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敌后抗日根据地的坚实建设成果，又能见证日本侵略者的残酷暴行。展览共分五个部分：
第一部分，华北危急，救亡图存。日本侵略者为实现征服中国，进而称霸亚洲和世界的战略目标，于1931年在沈阳制造“九一八”事变，迅速侵占中国东北，将侵略矛头指向华北。中华民族的热血儿女挺身而出，掀起了一场场波澜壮阔的抗日救亡爱国运动。1933年长城抗战，中国守军奋勇抗敌；一二·九运动掀起全国抗日救亡爱国运动的新高潮；察哈尔抗战、绥远抗战则极大地鼓舞了华北民众。在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针的指引下，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促成了国共两党共同抗战。
第二部分，卢沟醒狮，全民族抗战。日本侵略者挑起卢沟桥事变，悍然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中华民族生死攸关之际，在中国共产党的积极推动下，以国共两党合作为基础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正式形成。抗击侵略、救亡图存成为中国各党派、各民族、各阶级、各阶层、各团体以及海外华侨华人的共同意志和行动，中国从此进入全民族抗战阶段。
第三部分，罪行累累，铁证如山。日本侵略者在军事上对华实施侵略，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对沦陷区进行残酷的殖民统治，扶植成立傀儡政权，残害无辜百姓，奴化毒化民众，强掳大批劳工，破坏经济秩序，掠夺物产资源。其种种行径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极为深重的灾难。
第四部分，不屈斗争，伟大胜利。中国共产党制定和实施全面抗战路线和持久战的战略总方针；领导人民军队深入敌后，发动群众，开展抗日游击战争，建立和发展抗日根据地，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告无条件投降。中国人民历经十四年艰苦卓绝的抗战，终于打败日本侵略者，赢得了近代以来中国抗击外敌入侵的第一次完全胜利。
第五部分，抗战群英，万古流芳。在十四年抗战中，全体中华儿女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凝聚起抵御外侮、救亡图存的共同意志，谱写了感天动地、气壮山河的壮丽史诗。世界各国反法西斯战士和国际友人，同中国人民并肩作战，在血与火、生与死的考验中结下了深厚友谊。
档案见证，中国共产党在抗战的中流砥柱作用
展览中有76件中央档案馆档案首次集中展示。包括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后，中共中央发出的《中国共产党为日本帝国主义强暴占领东三省事件宣言》；毛泽东等中央领导同志从战略、战术、战役的高度，提出的一整套克敌制胜的作战方针和原则；强调红军必须执行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的战略方针；八路军各部遵照中共中央的游击战战略方针，在敌后发动群众，扩大武装，建立游击区，创建、巩固、发展和保卫抗日根据地，坚持华北游击战争；百团大战的预备命令、行动命令以及百团大战中地方工作总结和政治工作总结等内容。
1937年8月1日，毛泽东、张闻天在《关于红军作战的原则》致周恩来等的电报中指出：我军应“执行独立自主的分散作战的游击战争，而不是阵地战，也不是集中作战，因此不能在战役战术上受束缚。只有如此才能发挥红军特长，给日寇以相当打击”。初步确立了我军在抗战中的作战方针。
1937年8月召开的洛川会议，作出了“开展独立自主的游击战争，开辟敌后战场，建立敌后抗日根据地”的重要决定。这一决策不仅扭转了华北抗战初期的被动局面，也为中国共产党坚持长期抗战提供了战略方向。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等抗日武装深入敌后，开辟广阔的敌后战场，创建了多个抗日根据地；全面推进抗日根据地的建设，将各抗日根据地建设成军民一体、牢不可破的坚强堡垒。
1937年9月21日毛泽东致电彭德怀，再一次强调红军必须执行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的战略方针，指出：今日红军在决战问题上不起任何决定作用，而有一种自己的拿手好戏，在这种拿手戏中一定能起决定作用，这就是真正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不是运动战）。要实行这样的方针，就要战略上有有力部队处于敌之翼侧，就要以创造根据地发动群众为主，就要分散兵力，而不是以集中打仗为主。
八路军各部遵照中共中央关于华北独立自主山地游击战的战略方针，在敌后发动群众，扩大武装，建立游击区，创建华北抗日根据地。1937年9月24日，115师到晋东北后，毛泽东致电周恩来、朱德、彭德怀等，指出：山西地方党目前应全力布置恒山、五台、管涔三大山脉之游击战争，而重点于五台山脉，因该处可得阎杨（指阎锡山、杨爱源）更多协助，将来可向北恒山山脉发展。因此，该处应设置军政委员会一类的领导机关，应选择能独立领导党政军各方面之干部，应立即开始普遍地组织地方支队（部）及群众组织。
1937年11月13日，毛泽东致电中共中央北方局和八路军总部及周恩来、刘少奇、杨尚昆并告八路军各师负责人，指出：山西国民党各军大溃，正规战争结束，剩下的只是八路军为主的游击战争了。八路军的任务在于发挥进一步的独立自主原则，坚持华北游击战争，同日寇力争山西全省的大多数乡村，使之化为游击根据地，发动民众，收编溃军，扩大自己，自给自足，不靠别人，多打小胜仗，兴奋士气，用以影响全国，实现全面抗战之新局面。
同日，周恩来在给毛泽东、张闻天的电报中提出：反对妥协求和，坚持华北抗战，以此为一切动员的中心；强调游击抗战，争取和影响友军改造，一致行动；广泛发展游击战争，并训练干部，以坚持抗战；扩大八路军，以增强主力的决定作用；放手收容溃兵散枪及资材；加强各军区的工作；实现地方政治民主化，以及于省区；实现党的战区政策，并组织民众，发动群众斗争；加强反汉奸的斗争。
1937年11月16日，周恩来在以《目前抗战危机与坚持华北抗战的任务》为题的讲演中，号召广泛发展游击战争，千方百计组织人民群众参与到抗战之中。周恩来强调了组织群众抗战的重要作用，强调要在游击战争中，武装人民，壮大自己，收复城镇，破坏敌人的交通，消灭敌人，最后驱逐日本帝国主义出中国。周恩来的讲演鼓舞了山西广大人民群众坚持抗战的信心。
中共中央和毛泽东抓住时机，部署八路军在山西的敌后分兵，迅速实施战略展开。根据毛泽东的指示，平型关战役结束后，115师政委聂荣臻率领独立团、骑兵营、教导队及八路军总部特务团等共约3000人，以五台山为中心，分向四面发展，实施战略展开，开辟根据地。他们广泛发动群众，武装群众，开展游击战争，收复多座县城。人民群众踊跃参战，部队迅速扩大。
山西党组织与八路军密切协同，以五台山、管涔山、太行山、吕梁山为依托，冀热辽、晋察冀、盘山、平西平北、晋西北、晋冀豫、晋西南、大青山抗日根据地相继建立，奠定了中国共产党坚持华北抗战、争取最后胜利的战略基础。晋察冀边区是华北第一个敌后抗日根据地，为其他根据地的建设提供了宝贵经验，1938年被中共中央和毛泽东誉为“敌后模范的抗日根据地及统一战线的模范区”“是华北抗战的堡垒”。
毛泽东在1938年5月发表《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一文，以“战争的基本原则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为依据，全面系统阐述了游击战在抗日战争中的战略地位。文章指出：中国既不是小国，又不像苏联，是一个大而弱的国家。这一个大而弱的国家被一个小而强的国家所攻击，因此抗日游击战争主要的不是在内线配合正规军的战役作战，而是在外线单独作战，不是小规模的而是大规模的，抗日游击战争虽然在整个抗日战争中仍然处于辅助的地位，但是必须放在战略观点上加以考察。
从这些文字中可以看到中国共产党从战略、战役和战术的高度，提出了一整套克敌制胜的具体作战方针和原则，指明了中国抗战的前途和方向，对争取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具有重大意义。
档案解读，展现不一样的历史细节
展览中一件件档案记录着许多鲜为人知的历史细节；一件件档案如同凝固的历史鲜活地从文字中跃出，还原出烽火岁月里的瞬间。
《东北事变始末记》。一位名叫兰甫臣的美国记者拍摄的一部电影短片，以文字形式记录了“九一八”事变前后相关的重要历史人物、事件和场景。这部影片就是《东北事变始末记》。档案中记载了有关申请准予《东北事件始末记》在北平放映的过程。1932年，商民孙祥泰呈请当时的北平市教育局，允许放映一部来自海外的揭露日寇侵华暴行的电影短片即《东北事变始末记》，播放影院为大观楼，并附上影片的全部字幕。“本片由美国摄影记者兰甫臣氏历千辛万苦跋涉远东、冒百死一生，遍游日本、朝鲜及我国东北各地随地摄影。……公演于我国民众，籍以暴露日人野心并示我国民气之未死，既可激励我国民之爱国思想，又可实睹当时激战之情形，诚一举而两得也。……附呈全篇字幕一纸。”
影片全片字幕共900余字，记录了当时中国民众饱受日本侵略者欺凌以及军民奋起抗争的情形。虽然胶片没有保存下来，但是通过这些文字记录，后人也可以了解《东北事件始末记》中拍摄的内容。片中不仅提到了“九一八”事变前后日本入侵东北的一些重要活动，而且还提到“九一八”事变时日本方面的许多重要历史人物，也展现了我国军民、爱国志士等顽强抵抗的情景。
《邮务员眼中的古北口抗战》。在长城各关口的抗战中，古北口战役以作战时间长、战斗最为惨烈而被称为“激战中之激战”。长城古北口抗战从1933年3月10日至5月19日，历时70天。在这70天中，经历了大大小小数百场战斗。在古北口抗战期间，北平邮政局派出内地总巡员崇兴和三等四级邮务员陈志贤、刘庆祺等前往密云、怀柔、顺义等地办理战时邮政事务并探报军息。这些邮务员从1933年3月11日到5月22日逐日将密云、怀柔、顺义，特别是古北口一带探报所得的军息战况和战时邮务利用报告形式上报北平邮政局，报告共有百余份，从侧面反映出当时古北口地区战事的真实战况。
《北平突围血腥录》。1939年8月1日北平突围两周年之际，由第29军第27旅旅长刘汝珍口述而成的小册子，记录了27旅于卢沟桥事变后守卫北平城，以及北平城沦陷后不甘于被日军收编而突围抗战的历史，再现了北平突围中“警备北平城”“大战广安门”等抗战史实。这本书还附录有一个通俗唱本《刘汝珍大战广安门》。
卢沟桥事变后，第29军急调第27旅进驻北平担任城防。1937年8月1日下午，时任旅长石振纲与679团团长刘汝珍等四人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决定突围。当晚，三千多名官兵从安定门杀出一条血路，沿途在马房南、清河与日军发生激烈战斗。突围成功的官兵们在羊房集结后，继续向察哈尔进军，最终走向了民族解放的战场。
《八路军军人必读》。1941年晋察冀军区二分区政治部翻印的小册子，共18个主题24课的课程，明确规定了部队开展学习的时间、课程设置和学习方法。如其中写道：“为着保持我军光荣传统，规定所有我军部队须于每星期的政治课时间中抽出适当时间进行传统教育（平时应为每星期一次）。”
在战争年代，整个部队就像一所大学校，保障了官兵们的政治、文化和军事教育，也激发了部队的斗志。通过学习，干部和战士们提高了各项素质，也认清了抗日的形势和前途，对进行长期艰苦卓绝的斗争有了更加充分的认识，也坚定了胜利的信心。
《抗日模范根据地晋察冀边区》。这是一份极具历史意义的报告。1938年11月，聂荣臻将晋察冀根据地创建一年来的斗争情况，以书面报告的形式，向中共中央作了详细汇报。毛泽东看到报告后，认为意义重大，要求聂荣臻补充修订后公开出版，向世人宣布：根据地人民抗击侵略者的决心是顽强的、彻底的。
1939年3月18日，毛泽东看到补充修订后的书稿，非常高兴，欣然命笔，题写了书名并作序。两个月后，这本系统介绍八路军坚持敌后抗战的专著在延安、重庆两地公开出版，立刻引起了国内外的广泛关注。整篇报告分为4个部分：在战斗中成长的晋察冀边区；一年来我们在敌后战斗的收获；日寇的新围攻和我们反围攻的斗争；边区抗战的经验对于全国抗战的教训。书中的一组数据很有说服力：晋察冀军区成立一年多来，作战434次，歼敌1。5万人，牵制了大量日军、伪军，成为晋察冀三省抗日力量团聚的中心和华北抗战的枢纽，扩大了中国抗日战争的国际影响，改善了边区人民生活，遏制了日军对华北地区资源的掠夺。
“子弟兵”的由来。现在我们常把人民解放军亲切地称为人民的子弟兵，“子弟兵”这个称谓是怎么来的？在1939年，作为晋察冀军区司令，聂荣臻嘉奖了英勇善战的平山团，称赞平山团是捍卫民族、捍卫边区和捍卫家乡的优秀平山子弟兵。这是子弟兵的称呼首次用于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武装。1939年底，晋察冀军区创办的《抗敌三日刊》也更名为《子弟兵》。“子弟兵”的称呼深受人民群众和广大指战员的拥护，很快家喻户晓，越叫越响亮。
《晋察冀日报》。这是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的机关报，1940年由《抗敌报》更名为《晋察冀日报》，邓拓任社长。抗战期间，《晋察冀日报》见证了根据地的创建、巩固和发展，成为在敌后根据地创刊最早、坚持时间最长、影响最大的报纸。彭真同志曾说过：“晋察冀日报的历史，在一定意义上说，也是晋察冀边区的历史。”
进入“胜利烽火”展厅，庄严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展厅都仿佛诉说着那段不容忘却的历史。入口处的主题雕像，中国军民的形象跃然眼前，背后呈现出山河锦绣的画面，红旗造型在两侧次第展开，展现出各地英雄儿女共御外敌、争取民族独立的奋斗历程，彰显了中国人民在抗日战争壮阔进程中形成的伟大抗战精神。
（作者系北京市档案馆展览陈列处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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